自思民主 (2) - 利益和承擔

本篇承接首篇論述民主的平庸本質，有幸得到眾多網友引導，於是才能讓自己再深入思考民主本質多一點。（查實AK兄，香水姐姐以及不敗的魔術師，都已經為 CM 代言了。如今只能拾人牙慧。並多謝棉花妹妹清晰了 CM 的思路）


很多人看到台灣選舉和官員議事有黑金、有打鬧、有謊言，就指出台灣對於民主是一個失敗的例子。

可是，我從不認為台灣是一個失敗的民主社會。

從來民主滲透每個角落，有人的地方，就有民主的“特質”，不論所屬社會被歸類作什麼“主義”。極權國家中，人民也有民主的特質。

個人認為要靠制度去維持民主選舉或保護這民主本質，是徒勞的，甚至是荒謬的。因為，有什麼樣的人民，就有什麼樣的民主制度。

若人民支持集體利益高於個人利益，便會支持社會主義。也就是說，社會主義是人民擁戴出來的，是民主選出來的主義。從這個形式上看，社會主義制度，只是另一種民主制度。相反來說，社會主義亦滲透每個所謂民主社會。唯一的分野，只是滲透程度和主流意識罷了。

我是既得利益者

有人舉例：

於某家庭，父親說一就一，子女不能反抗，這樣就不是民主了。是嗎？不是民主嗎？其實應該仍然是民主的，只是子女們自己選擇了不反抗，繼續默許父親的權威，那似乎絕對是民主的結果。

民主的本質，或許，從來都與公開不公開沾不上邊的。也或許，便衍生出透明度作為進步的民主社會的附加條件。

子女不反抗的原因，也是為了自己的利益：

有的怕父親動武；
有的怕打擊家庭和諧，自己會失去關係或依靠；
有的怕失去父親信任，自己會失去繼承家產的權利；
有的怕父親發怒，傷害自己心愛的；
有的知道父親年事已高，小事就順他吧，自己沒有多大的損失；
有的認為父親的意見永遠是對的，為何不接受？

以上這些子女，就是民主的共同決定，甚至可悲地 Secret Ballot 的另一種形式。

然後有些決定改變：

有的嘗試改變父親的想法，留在父親身邊勸諫；
有的拉攏兄弟姐妹支持，一同進行集體談判；
有的進行反抗，離開這個家庭去建立自己的家庭。

共同的敵人，以致共同的利益，就是民主的開始。

以票數多寡作決策的方式，其實亦存在於專權社會。只是“專權”一詞，由“說話”賦予，而“民主”一詞，則由“法律”賦予，但兩者仍然是要求少數服從多數..... 雖然，只在服從的行為上，而非心理上。

也就是說，子女其實接受了父親，也與其他兄弟姐妹一同給予民主的決策，一同投票。縱使反抗，然後建立自己的家庭，都只是希望自己的意見能夠被採納，能夠被接受。假若父親接受自己，何須反抗？然後聲稱這個家不民主？

倘若民主反映個人利益的追求。民主，也就建基於利益之上。而亦因為對於利益有所追求，人，亦會選擇推卸責任，要求其他人為自己謀利益。自主，也就開始讓位。


自主的承擔

自思後覺得，民主制度，不能共患難，只能共富貴。

人，有惰性，有推卸責任的天性。於患難中，民主必定衰落。因為人民將自願地，一致地交出權力，任憑領導者自由發揮。因此，行軍只有聽令，不能投票。

況且，民主的另一個名字叫權力下放。但承擔，不是天性。


何以放棄自主

金管局所管理的外匯基金，被不少人批評投資策略過於保守，回報遠遜大市，然後有民主選出的議員要求更改策略，提高回報。

可是，平庸本是民主的本質，賦予金管局權利進行更高風險的投資，實與此本質背道而馳。

亦反映下放了給人民的權力，一旦轉回當政者（金管局）的時候，其實亦表現出人民對更好生活的要求（或反映出不滿現狀），從而放棄自主的權力，期望當政者能為自己謀幸福。但若當政者按照定下來的規則，仍然達不到人民的要求後，便只批評指責，只有result-oriented 的要求，沒有思想過 result 如何達到。你亦可以說，人民就是不想承擔後果。

類似情況，妄把各種檢舉的權力（例如違法擺賣、禁煙、亂抛垃圾等）交給未曾受過足夠紀律訓練或處理爭執的人員（例如食物環境保護署）身上，也反映人民拒絕承擔，妄顧人性法則（或淺至HR法則），其結果便是：

人越不滿現狀（指責人家檢舉不力）；便越上繳自己權力（進一步加重罰則或加強前線人員檢控力度）；情況便越再令人不滿（責任被加重的人員遇到越多衝突，讓人民越發不滿其表現）....

直至，有位肯承擔責任的領導者站出來改革，把責任交回人民。

既然已經自主了，便擁有責任。不想承擔責任，便會放棄自主。

通過推卸責任，不能達到“進步”的目的，因為學習是自身的，欠缺承擔，不會學到任何有價值的東西。反之而言，民主的兔子，或許會有傾向要求護兔，即，放棄學習。

某美國上市公司，全體企業人員都是民主投票選出來的，新人也是所有舊員工投票出來的。或許有人見到共同承擔，但是，這種承擔，個人主觀地認為只是現在的。倘若企業遇到風浪、經濟衰退、甚至連年業績的下跌，除非大部分人都願意承擔，否則，此公司的管理架構亦將隨之轉型，企圖擺脫民主，然後一個循環，一同承擔極權下的結果。

相對英國的君權，或許早已經有名無實，但這個君權仍然是英國於危難時的依靠。這個國家，和平時，國會成了夏迎春，戰爭，使英女皇做了鍾無艷。

而有如此的台灣，原因可能是人民是非常願意承擔的。有或許，他們誤以為，民主，只是另一個製造新英雄的新伎倆。

始終，人，對於民主是矛盾的。